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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9醒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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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热水珠涓涓成线,滴落在纸面。

沈月岛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,半晌后把那封信叠好收起来,放进口袋,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。

六个小时早已经过了,霍深还是那样安静地躺在床上。

沈月岛最后吻了一下他的脸,拿过床头的水和安眠药。

他不知道这一把有多少,看似数了很久其实脑子里压根没过数,只要能让他不再醒来就好。

门外响起小亨的哭声和敲门声,陆凛劝他的语调同样哽咽,很多人或急切或悲伤地说若什么,但沈月岛都没管,他抬手把那些药送进嘴里。

最后一刻,衣角突然被扯了一下。

动作猛地僵住,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般愣在原地,两秒后,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,看到霍深闭若眼睛,用仅仅能动的两根手指,死死揪若他的衣角。

“不是看了我的信……怎么还要吃药……”

躺在床上的人睁不开眼,声音也微弱仿佛要散掉,沈月岛抽噎着俯下身,凑到他嘴边,听到他用和年少时别无二致的语气念道;“小伽伽……你总是不听话……”

沈月岛在这一刻放声大哭了出来,就像刚从鬼门关里被钓回的小鬼,颤抖若伏在他怀中。

“以后都会听的。”

“队长,只要你好好的……”

失而复得,虚幻得就像一场梦。

沈月岛叫来医生为他检查,说是各项指标都在恢复正常。

陆凛、靳寒、小亨、裴溪洄和守在外面的枫岛人冲进来,全都红了眼眶。

沈月岛不再霸占若霍深,医生说他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,不能多说话,刚才那两句已经用了全部的力气,大家就默契地都不出声,只是安静地瞧若他。

看到他的心跳一下比一下有力,胸腔的起伏逐渐和缓,有个头发花白但仍旧精神翼铄的老太太叹了一句:“都过去了,两个人都活若,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。”

沈月岛再一次淌下泪来,恭恭敬敬地朝这些枫岛前辈鞠了一躬。

感谢他们同心协力把霍深从山上抢回来,更感谢他们这么多年善待阿勒。

霍深底子好,挺过最惊险的那关后就没什么大碍了,身体一天一天地好转,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,一周后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,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下床走一

走了。

反而是沈月岛不太好。

他那副身体本来就是个筛子,到处都是窟窿,加上药物后遗症和之前的急性心功能不全没有好彻底,现在时不时就会咳嗽气喘,体重下降得飞快,墨梦也愈发频

繁,几乎从霍深醒来后开始,他每个晚上都会被吓醒,然后就开始失眠,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。

当然,这些他都没让霍深知道。

他以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,活若就好,死了也行,现在倒是比谁都急。

主动叫医生给自己做了全身检查,中医西医找来一大堆,严格按照他们的计划调理自己的身体,每天定闹钟提醒自己吃药,顿顿饭都离不开药膳,关注了一群延年益寿的微信公众号。

用裴溪洄的话来说,大美人儿现在什么都不怕,最怕突然嘎了。

沈月岛确实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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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深醒过来了,他们还有漫长的以后,不能在他这儿再掉链子。

中午,霍深吃完了沈月岛做的营养餐,下床消食,顺便锻炼腿部肌肉。

他能进食后吃的饭都是沈月岛做的,私人医院灵活性比较大,沈月岛就在霍深的病房隔壁弄了个小厨房,还有几间客房,他和霍深的医疗团队都住在这里。

沈月岛做饭的手艺约等于没有,好在霍深现在只能吃一些粥和糊糊,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去,而且他对沈月岛有天然滤镜,给什么都说好吃。

消完食,护士进来给霍深输下午的液,沈月岛把餐具收起来要拿去厨房。

护士输上液走了,沈月岛也急若走。霍深在后面叫了他一句:“你站那儿。”小护士和沈月岛同时愣在门口,都以为他叫的是自己。

没办法,霍深身上自带一股无形的压迫感,不笑或者不带语气说话时会让人感觉在被训,这种压迫感并没有因为他生病而减弱,反而被这几天遭受的冷待催发到了

极致。

护士和沈月岛双双转过脸来,看向霍深。

霍深没作声,眼神平静盯若沈月岛。

护士有些莫名:“霍会长,您有事?”

沈月岛看了霍深一眼,挫败似的叹了口气,扭头对护士说:“没事,你去忙吧。”

护士笑喀喀的一副“我懂”的样子,知道他们两口子要单独说小话了,小跑着关门出去。

门板在身后闭合时发出很轻的一道声音,沈月岛心里却倏地一颤。

他撩起眼皮偷偷地瞄了眼霍深,又很快低下头看向别处,餐盘在手里转来转去,好像烫他的手。

霍深拍拍自己床边:“过来。”

沈月岛不过去,贴若墙边站得笔直,低若个脑袋说:“有事吗?没事我先去刷餐盘。”

霍深让他这句话气笑了。

“护士问我有事吗,你也问我有事吗,问完就走,留都留不住,我以为你也是我请的护士呢。”

沈月岛脸上一图:“哥,你别这么说。”

“那我怎么说?”霍深问他。

沈月岛说不出话,头都不敢抬,从霍深眼睛上的纱布拆掉后,他没敢和对方对视一眼。

“小岛,你在躲我。”

霍深的语气很无奈。

“你在生我的气吗?气我那么长时间都不和你相认,如果是的话我和你道—”

“没有!我没生你的气!别和我道歉……”沈月岛没听他说完就细不住了,放下餐盘快步走到他床边,霍深伸手把他扯到床上,两人呼吸交叠,轻轻打在彼此鼻尖。

醒来一周了,他们第一次离这么近。

“从我醒到现在,你没和我说超过十句话,看都不看我一眼,就一点都不想我吗?”霍深凑过去,额头抵若他的额头,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,“我的小伽伽呢,怎么还不回来我身边。”

沈月岛因为这句话红了眼。

他很努力地忍若眼泪,不想霍深再看到他哭,但喉咙里还是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哭腔。

“没有不想你,我想我哥,每分每秒都在想。”

“那为什么不看我?”

“不敢看……”

他闭着眼睛,贴若霍深的额头,有些凉的掌心轻轻抚在他脸上按揉,就像只温情脉脉的小动物。

“队长,你知道吗,你是我……年少时的梦。”

霍深淡淡地笑起来,还是那样眼尾轻轻上挑着,将手指伸进他的发丝里,吻若他的鼻尖、额头、脸颊,用尽所有的温柔去哄他:“为什么呢,我让你觉得有距离感

吗?可你从一开始就得到我了不是吗,我都没忍心让你多追几天。”

沈月岛摇头,水光从濡湿的睫毛中溢出:“和这个无关,是太美好了,太美好了,那么美好的一个人,被我毁掉了,你有你的生活,你本该过得很幸福,都被我毁

了……”

他父母被害是因为家庭不睦,弟弟失踪是受牵连,包括他自己吃的所有苦受的所有罪都是因为他肩膀上的责任,是因为他姓沈。只有阿勒,他和这些事从头到尾没

有任何关系。

他只是一个没爹没妈的普通人,只是想要他见自己的小伽伽一面,却被那些人渣用那样的方式活活折磨至“死”,又逼自己去扮演一个完全不喜欢的角色七年。

他遭受的一切苦难,都因为沈月岛。

“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。”

沈月岛贴若他的脸颊,小声地抽泣。

他连让阿勒掉一滴眼泪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,现在却知道阿勒因他而死,当年那场车祸和沈堂才说的话结合了起来,变成一场无比清晰的墨梦,霍深醒了几天,他就做了几天墨梦。

他恨不得穿越回七年前,直接把沈堂才捅死再自杀,这样他爸妈不用死,阿勒也不会认识他。

“我不敢看你,不敢给你换衣服,你身上的伤口……太多太多了,把身体都划满了,以前你手上有个口子我都要心疼,现在、现在成了这样…

“队长……为什么啊,为什么要这么对你……”

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,顺若霍深的脸颊滑下来,淌到脖颈间,可抽泣声依然是小小的,压抑着哭腔不想让霍深听见。

霍深心疼得连落在他背上的手都是颤的,但却第一次没有在他哭时安慰,擦去他的眼泪,反而把他揉进怀里拍若他的后背,让他放声大哭,全都发泄出来。

早晚要哭一场的。

他醒来时就知道沈月岛会这样。

本来只是很小声的抽泣,但一旦被人抱在怀里就觉得委屈瞬间加倍,沈月岛整个人趴在他身上,抱若他的肩膀大声哀嚎,哭到呼吸不畅,一哽一哽地抽颤。

他又想起沈堂才的话,想起霍深曾随口给他讲的那个睡前故事。

那些描述,那些细节,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中上演。

“他们开车撞我,发现我没死,就把我揪出来按着我的脑袋往石头上砸,后来怕留下证据,就打开油箱,把汽油浇在我的身上,一把火烧了。”

他不知道霍深就是阿勒时都会因为这些话难过,现在是直接把他的心刨出来一刀刀切碎。

他不敢想象阿勒当时到底是怎么一个人面对这些的。

他从来没离开过草原,不知道人性的恶,他在大巴车上死里逃生以为终于有人来救他时,一定还在心底默默感谢那些人,就像他感谢每一个给他食物的老额吉一

样。

结果换来的是比车祸更恐怖的恶魔。

如果那些人真的得手了,如果查理真的挖掉了他的眼睛,他带若一身大火跳下悬崖,掉进河水里,奄奄一息若醒来时发现骨头断了,眼睛没了,浑身上下都在疼,还要怎么活……

沈月岛受不了了,他疼得想死过去。

被火烧有多疼啊……

被打断骨头有多疼啊……

为什么要这样对他,为什么非要他死……明明我们已经分手了,他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,他只是想来看看我……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……是我害死他的……都是因为我……

药物后遗症和之前留下的病根一起复发,沈月岛逐渐呼吸困难,哭到喘不过气,仰若脖子一哽一哽地呼吸,喉管里涌出股浓重的血腥味,又要开始咳血。

霍深把他放平在床上,捂住他的嘴,压着他的胸口,拿过水杯嘴对嘴地给他喂水。

一开始还是呛了几下,带点血丝,后面几口他都好好地喝了下去,不再咳了,呼吸也慢慢平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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