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晚上雪莱睡得很不踏实,一直半梦半醒。
睡梦中,四周是觥筹交错的宴席,灯光打在他身上,他穿着笔挺的高定西装,右手端着一杯香槟,正准备走上台前发言。
心脏在胸腔中跳动,有不安、有茫然,但更多的是在血管里蓬勃迸发的愉快和兴奋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快门声闪个不停,他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关乎人类科技的命运与突破。握住麦克风的手微微颜抖。
他深吸一口气,然后……
世界崩塌了无数石头从天而降,混凝土像豆腐块一样散落一地。天空成了诡异的蓝色,耳朵里灌满了人群的尖叫和哀嚎。
他想说话。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。他握紧麦克风想大声指引人们避难。但只有上下嘴唇在不停碰撞、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出胸腔,却连一分贝的声音也发不出来。在一片混乱和恐惧之中,忽然有人用力地推了他一把。他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地额头在地面上磕得一阵生疼。“你一个oga站这捣什么乱呢!”
“把这个oga赶出去!”
当头疼欲裂的感觉达到顶峰的时候,雪莱惊醒了。
他盯若陌生的天花板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。
太阳穴附近的神经一突一突地跳动。雪莱转头一看才发现枕头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。他撑若脑袋从床上坐起来,偏红的朝阳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,刚好洒落在旁边的床铺上。伊雷不在床上,房间里安安静静,只有他自己。
他慢慢从床上下来摸索若找到行李箱,从里面找出一小瓶药,就若矿泉水喝下去。矿泉水在窗台放了一夜。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一路冲进胃里,倒是让雪莱清醒了几分。
过了好一会儿头痛的感觉才逐渐减轻,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,唰的一声、清晨的阳光巨细无遗地洒落他的眸里。
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。街边的商店陆续开张。卷帘门拉开的声音不绝于耳。卖早餐的商贩把推车拉到固定位置。开始在招牌后面摆弄食材。
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引擎声,吸引了一部分视线。一辆红色的跑车从道路尽头一路扬若飞尘停在了旅馆楼下,伊雷·哈尔顿戴着副墨镜坐在驾驶座上,目光正对上站在窗前的
雪莱。
他打开门从车里走出来,在灿烂的朝霞和路人的目光里摘下墨镜,抬起头冲他勾了勾唇角“醒了、老板?下来吃早饭。”
这人的脸皮简直厚到了一定程度。
不过是给了一把车钥匙,倒把他的车开得像自己的一样。
然而火红的跑车确实很衬他。一米八几的高大alpha昨天刚洗过澡。头发干净整齐,前额的一缕碎发垂下来,半遮住狭长的双眼。颧骨和下巴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分明立
体,如果不是他靠在车身上的姿势太过痞气,说不好谁更像这台车的主人。
雪莱抓起钥匙,走出门去。
“怎么样?我特意把车开来了。”伊雷拍了拍跑车的引擎盖。“你要想在附近吃、就把车停在旅馆后院。你要嫌弃这边的饭开车往东走十分钟有家三星餐馆……”
“哈尔顿。”雪莱打断他的话。“我们先去买衣服。”
“买衣服。现在?”伊雷的脑子卡了个壳。
“不是给我。是给你。”雪莱伸手扯了一下伊雷的领子露出一块掉了扣子的开线。“把你这身二十年前的破西装换了我看若碍眼。”
“什么破西装。这是我唯一一件正装!”伊雷扯回自己的衣领。把开线的部分重新掖回去“是正儿八经在服装店里买的。当时花了—”
“换了。”雪莱拉开车门坐进副驾。
“……”伊雷莫名其妙地看向雪莱,搞不懂这位大少爷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