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婶儿愣了愣,上下打量了他几眼,笑道:“小伙子,你是大夫?”
“不是。”
王禹安立刻就明白她在怀疑自己,便补充了一句,“不过,应该马上就是了。”
“你是……村卫生员?”
钱婶儿恍然大悟,放心了些,“小伙子,你看着年纪不大,没想到还挺有出息。”
“对了,你是哪村的?我这病可是没少看,附近的村卫生员都找遍了,没啥用!”
“那个,你打算咋给我治?”
王禹安知道她心里仍对自己有顾虑,不过,这也是人之常情。
毕竟大家又不认识,突然跳出来一个嘴上没毛的大小伙子说要给自己治病,换作任何一个人心里都得犯嘀咕。
可他实在是有求于人家,还必须得套近乎,只好解释道:
“婶儿,不用咋治,我就给你扎几针就好了。”
“你要是觉得减轻了,回去再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做一下艾灸,比敷热盐水强多了。”
“然后,如果你平日里多注意一下饮食,适当的休息,就此好了都说不定呢。”
听他说话这么接地气儿,钱婶儿稍微放下心来,叹道:
“害,原来是扎针呐。我还以为你要借机向我卖药呢,害得婶子我先担忧半天!”
“来吧,来吧,你扎吧。”
“不是婶儿心眼多,自从去年恢复高考之后,这世道可不像前几年那么太平了。有句话文绉绉的,叫什么来着?”
“不患寡而患不均,不患贫而患不安。”
王禹安接过话茬,笑吟吟地走了上去。
别说,自从高考恢复,人心浮动。
往常大家伙儿都是一样的人,说起来都是生产队的一名社员,可转眼之间,有人考上大学,飞上枝头变凤凰;有人借着东风,开始托关系回城;有的明明是邻居家从小喊到大的狗蛋儿,转眼就成了国家栋梁,关键自己家的儿子还没出息……
于是,攀比之心一起,世道就乱了。
体会最深刻的当然是王禹安。
自己媳妇儿就因为考上大学跑了个蛋的,他不比谁清楚?
“对对对!”
听到他的话,钱婶儿兴奋得直想拍手,可右胳膊刚抬起一点,就疼得哎哟哎哟放了回去,声音颤抖道:
“小伙子,没想到你还真是个文化人,婶儿信你是个卫生员了。”
“你快过来给婶儿扎针吧。”
“娘诶,这次咋伤得这么厉害。我胳膊都抬不起来,可咋给人家做饭呐。”
刘春燕盯着她,同样满脸忧色。
蒲山乡公社不大,所谓的国营饭店也就她们两个员工,一个厨师一个服务员。
可地方不大,却各色人等都有。
有周书记那样的好官儿,自然也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享乐派。
平日里,小店里主要接待的就是乡公社的干部。就拿刚才杀的鸡来说,不让那些大爷吃满意了,她们这两个小人物怎么承受得起人家的雷霆之威?
“好的。”
王禹安盯着她的胳膊瞅了一眼,立刻就拿出银针,“婶儿,你坐好,把左腿稍微抬起来一点。”
见她痛苦万状,王禹安顾不得多作解释,想要快点帮她缓解一下。
“好好。”